作为职业读空气选手，惠姐一照面就读懂海棠的不自在。

她本打算识趣一点，隐身幕后，不去碍海棠小姐的眼。可是二小姐刚刚吩咐，要她送小姐上班，担心她没休息好开车不安全。她只能领命。

尚未成形的捉奸计划，惠姐选择搁置。一来，她现在正是二小姐眼睛里面容着的沙子，不适宜再刷存在感；二来，经过昨晚的事，她相信即使海棠小姐东窗事发，只要肯浪女回头，二小姐铁定会原谅她，重新接纳她。

既然受伤的只有她，惠姐决心置身事外，从长计议。

这样想着，惠姐长舒了一口气，意外地轻松起来，像从胸口搬开一块大石。

她一边发动汽车，一边朝坐在后座的海棠道：

“小姐，您可以眯一会儿，到单位我叫您。”

“嗯。”

海棠望向车窗外，双手抱在胸前，似乎这样就能隔开车内的尴尬空气。

揽胜平稳地驶出山庄，路旁的细榕树一双双有序闪退。

她忽然有了一个崭新的视角。

若要她自己选，她情愿不被保护。情愿感冒，或者阴道被黄金手扭伤，都好过接受惠姐特殊照顾。

她和立青之间的阶级差距，大概就藏在这些细微的日常里。

出身高门大户的人，在一些极端私密的场域，使唤起佣人来也十分方便，就像身体指挥手臂，手臂驱动手指。充当她们臂膀的人，譬如惠姐，则习以为常，似乎擦拭她的身体，与擦拭一件银器并无区别。

这是平民出身的她，一辈子都无法抵达的境界。

不过立青已经道歉，她当时接受了，这件事情就此画上句号也好。

海棠不知道，惠姐当时蒙着眼罩、戴了手套，以为对方将她看光。

她庆幸的是，小水母在性爱结束前已经取出。没有等到由惠姐掏出来，或掏不出来！

想到这里，下腹无端抽搐了一下，一股暖流向下窜出。海棠松开环在胸前的双臂，悄悄搭在腿上，像是遮挡她的秘密。

原来高潮时，宫颈口会打开……

“小姐，您看我是把车停进您单位，还是您下班的时候再来接您？”

车开进老干局，惠姐开口，打断海棠的遐思。

她不禁面色一红，嘴角微抽动，拒绝了惠姐提供的便利。

“你开回去吧，等下我打车回家。”

五点整，准时下班。海棠在单位门口打车，一辆空车驶近，她抬手招呼。恰在此时，手机铃声响起。

瞟一眼屏幕，电话是高警官打来的，海棠心念微沉，按下了接通键。

”是海棠吗？“

“是我，高警官您好。”

“我想跟你沟通一下案件的进展，现在方便吗？”

这时，出租车停住，海棠一边拉开车门，一边示意电话那头稍等。

“去哪？”坐进副驾驶，扣好安全带，听司机问道。

“去……”海棠扭过脸，刚想报上目的地，对上一张意想不到的面容，“怎么是你？”

出租车司机竟是方继祖。

方继祖长得白净圆润，像个刚整好的糯米团子。眼睛不大，总是微微眯着，不笑也是一副笑模样，笑起来更显得谄媚。

“嘿嘿，小本生意，自食其力。”

海棠信她才怪。

“怎么样，大美女，去哪？我送你。”方继祖又问。

电话那头的高警官似乎也发觉异常，提高音量追问。

“什么情况，发生什么事了吗？”

“没什么，打的打到方继祖的车。”将按在肩膀的手机提到耳边，海棠淡淡回应。被点到名的人，撑开眯眯眼，好奇地猜测起电话里的人和对话。

“哦，是她啊，她到过看守所。”高警官噗笑一声，继续道，“不过谢东君已经认罪认罚，检察院在走速裁程序，估计法院判决过两天就会下来。到时候，鞭刑会在看守所执行，你要来现场观看吗？”

海棠听到“法院”二字时，心漏跳一拍，想到案件是保密办理，才稍稍松了口气。

“我还是不看了。谢谢您告诉我这些。”

电话那头默了默，“那好，等下你到家发个消息。”

挂了电话，海棠看着方继祖，心中狐疑：既然不为捞人，不是找自己谅解谢东君，那她找自己干嘛？

后者回视海棠，一脸无辜与茫然。